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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隐瞒之事(其末)(2 / 2)


“所以没关系,?切都没关系,你只是出于?好心?才想帮助我、却?又在关键时刻缺少那么??点点运气罢了。”

“不必在意太多的。”

可那怎么??样??怎么?可能?样??!

夏油杰定定看着雨幕里?面目模糊的蓝发少女,无声?无息地想,她的悲剧循环本该被斩断、这是老天爷给予的有且仅有?次的巧合!是宿命、是必然、是阿南刻的指引!

于?是,他愧疚:“惠,可田所前?辈他是无辜的、怪我搞砸、”

有时候,人的理智断线,真的只需?瞬间——

“那你想我说什么?!”前?所未有的尖锐怒吼从蓝发少女嘴里?控制不住地奔涌,以她本人都胆战心?惊的速度,刻薄地射向了本就无辜的夏油杰,“我要去感谢你让我知道?田所佑介是个悲情英雄吗?在我恨了他足足十?六年、在我亲手杀死他的第二年、在我已然接受?切都尘埃落定的现在,重复第二次葬礼、跪在坟墓前?悔恨?切的阴差阳错?!”雨滴从她面颊疯了似的滚落,她歇斯底里?、自暴自弃地挥舞着手臂,投足间飞溅的泥水将整齐的和服污上难看而难堪的褐色。

“……是我的错,错在不够强……”他颓丧。

“别再说了!你就当他是欺骗你、蒙蔽你、无恶不作的下三滥吧!是最最最差劲的诅咒师!不要再说下去了!”她怒吼。

“……如果能够更?早?步察觉到田所前?辈的意识尚存,就不必在最后关头枭首……”他悔恨。

“你听不懂吗?!求求你、是我杀了他,不是你杰,是我、是我啊!”她哀求。

“……我——”

“到此为?止吧,蝴蝶小?姐。”

看够了双方自说自话的认罪剧目,白?鹤?样?的孩童冷淡地劝阻。

“你们的挣扎都没有意义。”

闻言,夏油杰只觉得浑身血液倏地倒流,四肢冰冷。大?概是无意识的代偿,才会令他本能地信赖名为?‘五条悟’这?个体的判断?总之,这个黑发少年不但没将幼童的话当作耳边风,反而慎之又慎地哆嗦着问:

“你究竟想说什么?,悟?”

“啊,还没想你解释,我是为?了捕捉【猎犬】,才会带蝴蝶小?姐找过?来的。”白?发的小?鬼翁动鹤羽般的长睫,碎星般璀璨的眼眸,越过?重重叠叠的咒灵,几乎射穿了黑发少年的自我防御。

“【猎犬】?”

“嗯,是?种好玩儿的咒灵般的生物,会追着你们这种时间旅行者跑,算是线性时间的护卫者哦。”

这种时候还在扯别的?

如果放在往常,夏油杰也许会为?幼小?的挚友的天马行空而失笑。可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后背发凉,莫名嗅到不详的气息。

“简单来说,你们回到过?去后,所遭遇的?切都是注定的。”五条悟轻轻松松拍手,带着?股置身事外的纯澈意味,“换言之,是你的到来导致了那?切。”

“——不,悟,我不认为?是杰……”小?惠慌乱伸手,想要捂住口没遮拦的小?孩子的嘴巴,却?被无下限隔在了阈限之外。

下?秒,足以摧垮夏油杰精神阈限的宣判,从无所不知的神子口中轻轻飘落:

“所以是你啊,【杰】。”

“你的选择,才是?切的意义。”

【已替换昨天误发的部分】

盛夏的雨,多是猛烈而急促的。如今虽不是盛夏,雨却?莫名不遑多让。

这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水汽,狂乱地将庭院搅得?团遭,徒留满地狼藉,以及……?个比庭院更?惨的倒霉蛋。

是夏油杰。

幼驯染二人组虽都被五条悟的新?情报打得措手不及,可虚假的受害者远比真实的侩子手更?早释然;折磨自己十?六年的伤口愈合后被再?次挑开,疼是疼,却?远不及随后浮现出的担忧更?猛烈。

没错,比起纠结于?田所佑介这个在她心?里?早就翻页的姓名,小?惠更?畏惧的,反而是夏油杰的反应。

“怎么?了,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天真烂漫的白?发神子看看左、看看右,理解不了这种速冻的僵持。

言语的份量是最无足轻重的。小?惠与杰两?个人都无比确定这?点,但同时,他们却?发现在这?刻,连言语都无法轻浮地掩饰他们之间的异常;或许无尽的时间洪流本可以冲刷洗涤心?间的阴霾,但如果连时间本身都是恶毒陷阱的?部分,他们又能期待什么??

夏油杰错了么??

田所惠认为?没有。

但这不是除了夏油杰本人能够决定的事情。

因为?人类就是会说故事的动物,不论何时何处,总要希望自己身后留下的不是杂乱的痕迹、不是无意义的空虚,而是被赋予价值的行动——简要来说,就是要带着标志和指引的故事线索;说到底,人类就是这样?必须依靠故事性才能存在的生物,不论对错、只要有故事就没问题。

那夏油杰呢?

他正是庸碌大?众的?份子,是在自己的故事里?说笑逗唱的黑暗英雄。黑发少年深信,自己的大?义是构建在不朽真理上的凿凿真相,那些梦中的悲痛与死亡之所以被他习以为?常,不过?是因为?合理化后的因果意义。

可现如今,荒谬的真相骤然通知他,世界是无意义的,线性因果不需要意义、故事不需要因果、生活不需要故事——这份错乱的疯狂的现实,几乎在?瞬间将他的理智之堤摧毁殆尽。

这就是夏油杰的错误。

他并非因自身构成悲剧连锁的?环而绝望,恰恰相反,令他痛苦的是宿命的被决定性:恒如所有绝对性的存在都必将被摧毁,他的纯粹,才是招致此刻苦酒的根源。

“……我们还有多长时间?”半晌,夏油杰开口。

他不去看小?惠,只是冷静而理智地专注于?年幼的五条悟,不因对方的年龄而低估神子。

事实上,他甚至有种错觉,此刻的五条悟是远比他熟悉的五条悟更?脱离凡俗的存在、是站在世俗玻璃缸之外的观察员。

没错,在这?刻,他与他不再是有着情感联结的亲友,而更?接近于?观察者与被观察者、像是猴子与实验员、是那种凡俗与超脱的鲜明对照。

“不知道?。如果你还想问,你这就去杀了那位幸存者、时间线会不会随之发生变动,我的答案也只会是【不知道?】哟。”五条悟浑然不觉得自己刚说了多么?恐怖的话,他只是感觉到了夏油杰的心?事,便说出来。正如前??刻他道?出线性时间那样?,平平无常。

“是猫箱啊。”夏油杰眼神复杂,竟没否认五条悟的猜测。他是认真的,认真想要用激烈的手段向不讲道?理的现实发起冲锋,做个唐吉可德式的小?丑、施行挑战风车的荒唐。

少年这?潜意识的反应,背后藏着的血腥味已经多到让小?惠心?慌;?时间,她只觉得幼驯染面目全非到可怕。

“……别闹了、不如?起回五条家等待返回如何?杰?”她努力若无其事,压下心?慌,?步步走向咒灵群中的他,尽力让目光不具攻击性的诚恳。

结果,她的问话只得到了双份的嗤笑:幼童在笑她的自欺欺人、少年在笑她的徒劳无功。

小?惠?怔,步子却?没有停。

当她真的来到廊下、抓起幼驯染冰冷的左手时,对方才慢吞吞指使?只孢子状的小?小?咒灵、送来?簇于?暴雨中凋零的绣球花。

他把它送给她。

是?簇同色系的、枯萎的、小?小?的花。

“……盛夏早就结束了,惠。”他耐心?地看着她,语气温和的犹如在安抚不懂事的孩子,“无论如何,已经迟了。”

“即使曾被人用咒力耐心?浇灌、尽力延长了花期,?场猝不及防的雨,也会让?切都付之东流。”

“现在,我也只是想知道?,所谓的不可能做到的和来不及做到的,真的有那么?界限分明吗?”

凝视着眉眼含笑的夏油杰,小?惠隐约觉察到自己捏着花梗的指尖在晃,可直至她发现面前?的他也在摇晃、更?远处的整个世界也在摇晃,才算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他们的时间到了。

庭院另?端,幼小?的五条悟的不快抱怨被远远地扭曲成听不真切的片段;穿越扭曲的光斑,听着自己缓慢到不思议的心?跳声?,田所惠忽然诡异地获得了安宁;她用金色的眼眸锁定了面目模糊的幼驯染,出乎意料的施然了。

“没关系,杰的选择都有意义。”她带着笑容,松开了花,任由它被失控的洪流搅碎、消散;接着才双手交叠,轻轻将少年的拇指抵在自己心?头,“因为?你的尝试也是自由的,不过?……如果杰犯了错,我会来阻止你。”

“做得到吗?”他挑眉,疑惑里?夹杂着淡淡的不信赖,“惠的话,是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我的。”这是他发自真心?的感慨,并非在讲大?话,因为?夏油杰会败给田所惠的未来,绝对不存在的。

这份自信让小?惠短暂失语,直到在最后脱离漩涡的霎那,她才忽而笑着说:

“那也没关系的,杰。哪怕失败了也没关系,因为?,我会看不到的。”

时空穿梭结束也只在?瞬间。

落脚的地点还是?团糟的天内理子的尸体旁。

敌人被干掉了、人质跑掉了、夏油杰维持着单膝跪地检查着理子脉搏的姿势,出奇地没有恢复神智……就好像在这个时空的夹缝里?,只有惠?人的时间率先流动起来。

这是最好的机会。

蓝发少女注视着?动不动的幼驯染,若无其事想:这可真是太巧了,正常状态下连万分之?都没有的可能性,居然也会在他们身上发生,杰他真的运气真是糟透了。

为?了新?鲜出炉的约定、为?了贯彻咒术师身份的正义公理、为?了不辜负过?去的真正的他,她该下手的;需得斩下他的头颅,承担起叛徒的罪名,让他的名誉不染尘埃、永远是那个无垢的他。

然而,举起的手像是有了自己意志?样?,凝固在半空之中,不进不退。除了热泪不断从眼眶里?失控滚落,蓝发少女就像也同样?被时光冻结了似的,宛如断了线的偶人。

她该不犹豫下手的。

她又怎么?下得去手?

截然相反相反的欲念几乎将她撕碎,如果不是有人忽然动了起来,挑明了第三条路。

……

**

办公室里?静悄悄,五条悟彻底黑了脸,硝子的烟已经烫到了指尖。

小?惠维持着垂眸之姿,轻轻总结道?:“……然后我就遇见了笛小?路。他说能帮我解决问题。我便求他,许愿埋藏了这段秘密,复活了理子。这不算难,因为?理子只能算是无限逼近死亡的状态,硝子你大?概了解它的学名吧。而作为?代价,我也为?他做了伪证、为?他找来了替代的尸体。”

“杰和夜蛾老师都被我骗过?了,使用特别效果的药水,真的很容易做到。毕竟他们都对我不设防。”

“老师只以为?是杰杀死了笛小?路,不愿戳他伤疤。”像是怕硝子和悟理解不了其间的关窍,她自暴自弃地将?切都敞开到他们面前?,“杰也只以为?是我在关照他心?情,实际上,他这段记忆有问题、会自动合理化不对头的地方。”

“那你还挺能干,我说当年怎么?没叫我处理尸体!说真的,要是把这次任务的细节公布出去,搞不好大?半个咒术界都要沸腾、高层那群老头子绝对会给笛小?路连夜织毛衣、拐弯抹角想法子去消除他的罪名呢,”属于?家入硝子的刻薄挖苦来得迅速,她没好气将香烟攥成?团,继续道?,“说吧,惠你还做了什么?没脑子的傻事?我才不信就这?桩!”

“真没了。”

“悟,你说!”

“嘛,好像真的没说谎。”五条悟仔仔细细看了面色沉重的蓝发女人?圈,终于?大?发慈悲作出权威人证。

至此,对十?年前?秘事的追究,也算是落下帷幕。

接下来,他们要思考的,就是如何应对高层的发难了……

**

——抱歉,悟、硝子,看来我生来就有做骗子的天赋啊。

她的目光落在激烈讨论的两?人身上,温柔得几乎滴出水。

**

“——真没想到,当年的备选项,居然是这个时间点的个体啊。”熟悉的红发少年踱着步,慢吞吞自墙角走出,托着下巴打量着?动不动的黑发术师,从记忆簿里?调出了熟悉感的源泉,“不过?也无所谓,反正现在这个躯体,用起来也挺顺手嘛。”

“好久不见啊,惠。”

“——你不是笛小?路,”这句话就像拨开浓雾的风,致使少女红着眼眶、看向外表熟悉的老同学时,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当年之后的人,都是你吧。”

啪啪啪。

外表十?来岁的少年露出了与年龄不符的和蔼慈祥的笑,边鼓掌,他边语气欣慰地说:“回答正确呢。”

“直接把这情报透露给我、不再藏头露尾,是决定除掉我这个没用的棋子了?”

“恰恰相反,因为?失去了【物操术】,有些事情变得麻烦了呢。”操纵着尸体的敌人笑眯眯冲着小?惠伸出手,“所以,让我们好好相处吧,曾与我有过?束缚的【女儿】桑。”

可怕的不可控感席卷了小?惠的四肢,她惊恐发现,对方说的居然是真的!

他与她,当真订立过?束缚……可她怎么?会不记得?!

“别那么?害怕嘛,惠。”?步步走到少女身边,他托起她的手掌,语气诱惑,“现在的我可是使用着【许愿】术式的笛小?路,作为?诚意,暂且互惠互利?下也不是不可以哦。毕竟,总是被咒术师们追在身后,也太麻烦啦。”

“……只要让他恢复正常,”已然被逼上绝路的蓝发少女忽然闭上眼睛,绝望地提出了交换条件,“那也可以做到吗?”

“完全没问题,时空穿梭的术式本来就会逐渐模糊掉相关者的记忆,我要做的也只是加快这个过?程……代价会很轻哦。”

“……看来我没理由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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