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者多卑微。一旦哥舒焕自己打破了自己套上的脚镣，他终于狠下心去争取自己想要的，那种陌生的快感经过积年累月的渴望逐渐成型，原本被压抑的爱欲彻底暴露出来。
哥舒焕变成了一个令李初白害怕的人。
不仅是见不得他走路，哥舒焕还喜欢将他像个大布娃娃一样圈在怀里，然后眯起眼睛打盹，鼻子就埋在他的发间，很满足地深呼吸。
“都是大老爷们，除了汗臭还能有什么味道，有什么好闻的……”
本来闻他味道这件事，只有史鸟多会做。李初白喜欢狗和他闹，并不代表他能接受这么大一个哥舒焕像一只大型犬那样成天往他怀里供。
“放我回去。”尝试过多次挣脱无果，李初白放松身体任他摆弄。“可有南璇的消息？”
哥舒焕摇了摇头。
“是没有消息，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去查？”
“查了。”
“所以，查到了什么？让我猜猜，是他们抓了南璇，逼我出来？如若李初白当个缩头乌龟，大嫂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会被杀害吧？”
…………
于是又回到了原始问题。李初白再一次确定无疑地告诉他：
“哥舒焕，放我回城。”
…………
哥舒焕不言不语，端了一碗鸡汤喂他。
“哥舒焕！”李初白推开他，热汤洒了他一身。“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要我跪下来求你，还是要我向你负荆请罪？你究竟要我做什么，才能救她？”
哥舒焕默默重新盛了一碗汤。
“你毁了我，还要毁了我大哥的家……你让我故国成他乡，故人视我为敌，让我一辈子都回不了家。我都愿意替你顶罪了，千刀万剐，千古罪名，我都认。唐国将因你之举而大势不复，这样你的大仇，还不算完吗？”李初白笑了，笑得格外讽刺，“打哑谜算什么本事？喂，你喜欢我，想玩我，对吗？”
不等哥舒焕做出任何回应，李初白就猛然附身，双腿跨坐在他腰侧，捧着那张脸，对着那双碧眸有些微微愣神，从中看到了过去与现在的重影。小翠与哥舒，是两个人。
“临怀……”
“别动……”唇触到哥舒焕的皮肤，从他额间碎发流连到凸起的喉结，每一寸皮肤，都亲昵得格外认真。
哥舒焕双颊如火烧，呼吸急促起来。而李初白很明显地感受到那一处的变化，小腿有意无意地蹭在衣摆下面鼓起来的那一块，声音低而缓：“这个农舍，没有旁人吧？”
闭塞的小村宛如桃花源，窗外鸡犬相闻，暗鸦划过黄昏的天际。
哥舒焕忍不住了，揽住那劲拔有力的腰肢，舌尖侵占着他的唇齿。
“你……”李初白愕然发现，这一次竟然没有让两人的灵魂再次交换。
哥舒焕见惯了风月场中的伎俩，李初白那点勾引的心思只需一眼就能看透，可他还是被勾得心痒，像是一根情.欲的羽毛轻轻地扫过他的理智，一缕微风吹破百丈高墙，摧枯拉朽，提前奏响凯歌。
完美无瑕的玉璧沉寂无言，倒是那阴晴圆缺的月亮，教人吟咏了千年。哥舒焕心中，李初白的不完美本来就是完美的一部分，
“我一生很少有哪条路是我真心实意选择的。”哥舒焕轻声道。
从前的一幕幕，像是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
沦落风尘的路，是出身的悲剧，他无法选择。
从一无所有的少年到下定决心杀死唐王，这条路，也是为了成全别人的心愿。当年冰蛟将死，他恳求为教主莫呼洛迦救他，为此必须答应一个条件。后来，教主传他武功，甚至在弥留之际将一生功力传给了他，让他不再弱小。
此恩永世难报，自当按照约定杀死唐王，万死不辞。
走上逐鹿之路的初衷，也是因为他杀了一个认出他的身份的嫖客，屠耆王，寰北风头无二的贵族。一旦杀死屠耆王，他就只有去争夺更多的权力，如果不那样做，他和所有与他有关的人，都会被屠杀殆尽。
“哥哥，唯有喜欢你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
哥舒焕小心翼翼地在李初白的眉心亲吻了一下，在心里默默说，只有你，是我自己想要的。
“所以，不管怎么样，这条路，我都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