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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2 / 2)


后者?感觉到她的注视,立刻扑进父亲怀里痛哭:“女儿不比公侯小姐金枝玉叶,有人要?找女儿出气也认了,但女儿的命虽不值钱,?舍不得爹爹娘亲,女儿到底犯了什么死罪,要?受到这种折磨……”

傅越义痛惜不已,冷冷看?向华云裳:“说,这是?不是?你的字迹,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有些人的荏厉是?外强中干,有些人的威震则是?刻进骨血,虎不啸山,听者?自乱。云裳被话中透露出的杀气攫得面容失色,恻恻后退一步。

她差点?忘了,再拙劣的把戏,只要?抓住可怜父母心,总是?能够奏效的。

可堪雪白?的半张脸落在傅歌眼里,小男孩心里纠结得难受,想说不是?这样的,那纸条他看?见了是?姐姐写的,可又不敢开口,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推开房门逃了出去。

窃蓝护在姑娘身前,快被这糊涂人气死:“傅将军,您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秋子桐在一旁轻悠悠地打断,“还是?让华姑娘自己‘辩白?’的好。”神色玩味,仿佛很愿意看?到女子吓坏的模样。

“世叔。”云裳抿开干涩的唇叫了一声,发现嘴角颤得厉害,动了下喉咙定定神,再开口,才撑出几分临事不惧的假相。

她稳住声音问?:“回答世叔之前,侄女想先问?一个问?题,世叔今日叫我来,是?不是?特意避开的我爹?在您心目中,将他置于何地?”

她打出这张兄弟情深的牌来缓颊,傅越义果然沉默一瞬。傅婕泫然一泣,将军立刻硬声道:“你真做下错事,依老华那个脾气能舍得罚你?我自当替他管教!”

“替人管教?”云裳气极反笑,转而声谡如秋:“恕我直言,世叔,我最后叫你一声世叔。吾父爱子之心丝毫不会亚于你,?也不会绕过你,召满室外男合围欺负一个女子,美其?名曰替他人管教子女——即便那个人撒谎成性,心地恶毒。”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傅婕,那眼神过于的镇定干净,像弱水洗净的星辰,落在何处,何处便能涤清尘浊。

云裳的心中不是?不怕的,她看?着傅婕在傅越义身边有恃无恐的神情,面对众人冰冷针对的目光,有一瞬念起了她连相貌都记不清的娘亲。

如有爹娘在旁,谁不想扑进怀里撒娇耍赖;若有兄长?倚靠,谁愿意孤零一人斡旋自保?

然而那软弱的情绪仅仅过去一瞬,云裳便挺直纤细的后背,眼风侧扫。窃蓝默契十?足,骤然撮指吹动唇哨。

秋子桐迅疾地反应过来,浓眉折砺:“话不说清楚,别想走出这个门。”

一语未了,潜随保护云裳的暗卫长?凌宵与另二人听见呼传,破窗而至,同时秋子桐带来的亲兵把守住门口。

这些人想干什么?凌宵迅速分析眼前状况,被气狠了眼,老爷精心呵护这么多年,不敢打一下骂一声的小姐,他和?兄弟们恪尽职守保护了这么多年的姑娘,到头来被老爷的结义兄弟给欺凌了,这是?哪门子的狗屁道理!

他对窃蓝道:“带小姐先走。”他倒要?看?看?,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堂堂将军要?怎么个动手法。

云裳见到侍卫略松心神,随着凌宵的话下意识后退一步,这一退不要?紧,正临方才暗卫闯进来的半扇破窗,恰巧那窗叶经?了一阵急旋风,不偏不倚拍在云裳后背。

女子身娇体软,随着惯力撞向桌角,碰翻装匕首的木盒,那太阳穴正正抢在锋刃之上。

猝变瞬息间。

“小姐!”

“姑娘!”

一片殷红遮住云裳的眼睛,没等觉出疼来,捂着左眼的指缝已是?流不尽的血。

她的第一个念头不是?会不会瞎,竟是?担忧会不会留疤,其?后,那尖锐的疼痛始如钢针穿骨,令素来怕疼的姑娘忍不住呜咽出声。

蓦然便是?扑天盖地的委屈。

爹爹,救我……

傅越义被这变故吓了一跳,他先前没想动真格的,只道吓唬一番这不老实的丫头,要?她说出实话,再没料到华云裳会受伤。

且从头到尾根本没人碰她一下,是?她自己退到窗边,那阵风恰好吹动窗户,她又恰好撞上匕首,硬要?说巧合,那也像是?老天设计好的一般,与他人何尤。

虽如此说,傅越义看?着那片血迹还是?不忍道:“送去医馆……”

“慢。”秋子桐拦下,居高临下的嘴角浮起恶意的轻笑:“我看?这点?子小伤,抵不了婕妹千分之一的伤损,若不然、咯——”

他的话没有说完,这辈子都不会说完了。胸口上的血窟窿洞如碗底,秋子桐连转一下头都不能够,自背心攒入的绿沉铁枪旋转收回,断送了未济的漠北副将性命。

一路猛跑把华年搬来的傅歌头上汗水还没干,就被人生中看?到的第一个死人惊倒在地。

少年惊怖至极的眼睛几乎脱眶,瞳孔映着枪尖的残影锥向傅婕眉心。

不!!

一双手轻如浮羽地覆住云裳的眼。

鲜红的血淌在这双手上,把他的眼底眉心都染红,声音?似再无可奈何不过的喟叹:“我来晚了。”

闻见熟悉的蔻木气味,云裳放松僵硬的身体,任由自己倒进这人怀里,就像前几次落入险地时发生的那样。

那血流得太多,云裳似疼得有些不知今昔了,模糊地想开口撒一声娇,说真讨厌呀,我的脸都被划破了……没等聚攒起力气,便怏怏失去了知觉。

容裔抱着她紧盯那把沾血的匕首,作为始作俑者?,恨不得往自己心口捅一刀。

另一边,华年有如怒涛激石的一□□向那心肠狠毒的祸害,傅越义不及还手,只能挺身护在女儿身前:“华重峦!”

枪尖挑碎傅越义襟领直抵心胸,华年瞳仁灌血,手腕倏转,刺透他一条手臂,鲜血割断衣袖:“傅之行,你我今日义绝。”

“老华,你听我说,我其?实没想……”

华年充耳不闻,转动猎豹一样冰冷的眼,在看?见女儿的那一刻才有属于人的温度回到骨骼筋脉。

容裔怀抱疼昏的女子长?身而起,语气恳切:“王府离得近。”

华年默了一瞬,目光恋恋不舍地在他多灾多难的宠汝儿脸上掠过,郑重地看?向容裔:“全托王爷了。”

他当市杀人,杀的还是?朝廷即将派往边塞的大?将,还有残局要?收。

容裔?不怕生死簿上再添几笔,甚觉离开之前,这屋里的人死得不够干净。

一声令下,秋子桐带来的亲兵还未看?清人影便被割透了喉咙,傅婕嘶喊一声,傅越义再想护她已来不及。

傅歌浑身凉如饮冰。

多年之后他回忆这天的场景,还是?只能想起那四个字:人间炼狱。

地狱中央,站着两个阎王,一个沥血凶杀,一个抱着菩萨。

·

当夜子时,钦天监向东宫急报:贪狼星血光盛嗜,客犯帝主。

容裔完全不加理会,在王府重重红莲帐内,没日没夜守着受伤不醒的姑娘。

一条条染了血的纱布换下来,太医说,那刀尖再向下一分便会伤着眼睛,即便而今万幸,留在眉骨上的刀口也并不浅。

二十?八蝇卫中的“参”跪在门外,尽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奉主之命。可主人说他错了,他便是?错了,主子要?他跪着,他便跪化了也不能起来。

那把漆黑的凶器就放在容裔手边,他比谁都清楚,该跪的人是?谁。男人面带青胡茬守在床边,用目光一遍遍描摹女子苍□□巧的脸廓。

仿佛真有所谓“天命”,莅九天之上蔑视人间,不许凡人网外逃疏,即使重来一世,兜兜转转,他种下的因还是?要?化作苦果落在她头上。

仿佛他真成了她的劫。

容裔目光直直的,从前怎么没发现呢,她睡着时的乖巧都惹人心疼。

“不要?睡了,我带你去看?花,好不好?”连日未尽食水的嗓音沙哑难听。

·

云裳苏醒是?在三?日之后了,沉涩的眼皮朦胧掀开,先入眼一片茜红色合欢莲枝帐,便知是?在梦里。

皱一皱眉,觉出连着半个脑袋的疼,女子方清醒了几分。

不是?梦,那为何从前在梦境出现过的帘帐成了真,连花纹都一模一样?云裳没等想明,转脸瞧见床边双眼熬得通红的男人。

那眼神沉寂又深执,好像逆雪的旅人跋涉了几千里,找不到归途。

任哪个姑娘醒来看?见身边多出这样一个男人,都应害怕的,云裳尚且浑乱不清的脑子里过了遍这张脸,?本能先于意识地想:

这张不誉品相的绝版脸哎,要?是?刊印出来,是?不是?也能哄抬成那有价无市的断代孤本?

结果“孤本”一开口就浇灭了她的赏美之癖,尽管语气中那紧张急切不似作伪:“你醒了,可还认不认得我?”

云裳:……我真想不认得。

缓过最初的恍惚,她发觉自己身着中衣额缠纱布,疑惑自己这是?在哪,声音浅浅细细:“我爹呢……”

意识消失之前,恍惚记得爹爹为她……杀了人。

容裔无声靠近,俯身将双臂撑拢在女子身侧,眼中半融的霜雪是?他不为外人所读的批笺,浅昵之音丝毫不亚于她,“华国公将姑娘交给我了,往后你便是?我的人,再也跑不掉。”

男人的每个字都像一把锁,云裳一听就炸了毛,挣扎着要?起身,初醒的声音不自知的软霭:“什么你的人……我爹在哪里,我要?见我爹!”

送水进门的付六亲眼瞧见他家?疏漠无情的王爷欺身压着那姑娘,制住女子肩膀的力道?描瓷雕玉似的,不敢使力半分,用乞求的语气道:“你头上有伤不可乱动,算我求求你……行不行?”

水盆咣啷砸在地上,付六被吓得魂飞魄散。

作者有话要说:那些年来自直男自以为关爱的威胁:

①:你爹把你给我了,我会好好养你的。

裳裳:你当我是小白兔叽??

②:嘿嘿嘿你已经动不了了,所以我求你不要动。

裳裳:你这是在求人???

女主不得不慎重考虑,和这个人在一起后每天将要面临的心肌缺血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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