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清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胁。
听到这话，妙娘深吸了口气，终于提步缓缓掀起帘帐，一?步步向里而去。
从帐外到帐里，并没有几步路。饶是妙娘走得很慢，也不过片刻，就已经站到了男人面前。
得?见了斜倚在床栏上，一?身白色寝衣，头顶缠着纱布的年轻男人。
妙娘头上的纱布还未拆，现下他也缠上了，两个人这样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合衬感。
他很少穿白色的衣裳，此时穿着这?身白色寝衣，头上又受了伤，更衬得?脸色苍白。整个人都有一?种飘然欲仙的虚浮，很不真切。
他拍了拍身侧空出的床沿，依旧如往常一般沉着脸，神情莫辨，只是淡声说：
“坐。”
这?一?声，不像邀约，更像命令。
上位者正是如此，永远只有冰冷的号令。
妙娘心有防备，并未急着动身。
下一?瞬，便听到对方一声不大真切的低笑。
“嗬。”
“安心，朕不动你。”
像是自嘲，他抬手虚虚指了指头上的伤，
“即便有心，亦是无力?。”
“那……”
妙娘垂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略显不解。
“今日不是扯破了你的衣裳，自然要还一?身。”
“过来。”
说完这?句，男人似乎有些不耐，连妙娘回应的时间都未曾等，径直就一?把扯过她，将人拘在身前。
须臾又抬起妙娘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
再度开口的时候，带着探究与狠厉，一?字一?顿：
“就那么不愿意，还是，你真的很喜欢他？”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妙娘只觉得?对方手上的力?度加重，掐得?她的下颌生疼生疼。
两人的距离拉近，这?样看，更能清楚地看到对方额上包缠的纱布。为他平添几分狼狈憔悴。妙娘对上陆景湛的眼睛，定定看了看，又往上移，看看他头上的伤，突然伸出手，很轻很轻地碰了碰对方缠着纱布的额角。
没理会对方皱眉微愣的神情，妙娘开口，声音很低，温柔至极：
“还疼不疼啊？”
细听，声音里还带了些似有若无的疼惜。
陆景湛缄口未言。
妙娘就又凑近些，仰头去看。
垂落的发丝落到男人手上，痒痒麻麻。
她又问一遍：
“嗯？疼不疼？”
“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真的么?？”
妙娘倏然倾身，仰起头吹了吹对方的伤处。
温热的呼吸轻洒，隔着纱布也能感觉到温软酥麻。
似乎要?将冰山消融。
男人突然改口。
“疼。”
“很疼。”
伤口又被轻轻吹了吹。
然后是低低一声：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不该砸伤你的。”
程妙进宫数日，此前也曾低声下气，伏低做小，也谦卑，也低过头。
可是她总有种骨子里的傲气在，即便是自称“奴婢”，也像是委曲求全，全无真意。
然而此时此刻，却格外不同。
好像是收敛所?有的锐气，很真心很真诚地道歉，让人很难不试图接受。
不过陆景湛始终绷着脸，未曾应声。
好久好久，才又听见程妙问他：
“我有件事……”
“说。”
“我想和离了。”
“……”
“什么?？”
“我说我想和离了。六郎。”
叫出昔日情浓的爱称有几分艰难，妙娘忍着，抬手拉拉对方的衣袖，撒娇示好一?般，
“我跟着你，往后我们好好过，好不好？”
她的呢喃轻语就在耳边，如同魅惑妖言，令人忍不住去想她说的那种可能性。
不过此时此刻，她拿起花瓶砸过来的神情，上元佳节他被押扣前看她那最后一眼皆历历在目。昔日那般薄情之人，今日却像陡然转了性子，未免疑窦丛生。
是以他开口的时候，语气中的探究疑虑再明显不过：
“你说此话，有几分真意？”
几分真意？
妙娘掩饰住自己脸上略有些发僵的笑意，说道：
“妙儿几分真意旁人不知，六郎也不知吗？”
她说着，干脆又往前伸伸手，柔软的小手握上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衣袖因为这个动作被稍稍扯开，露出一截素白的藕臂，上面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戴。
目光落到空空的手腕时，陆景湛眉头皱起。这?里原该有一?根红色丝线。
作者有话要说：dbq这两天家里有点事呜呜呜不是小岛不想双更，实在是我太慢了这章写了四个小时感谢在2021-02-0622:44:37~2021-02-0823:38: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萌丫丫的人、小多妈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